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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83 修行的方便与究竟

(2023-02-04 21:10:5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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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行的方便与究竟

 


方便与究竟好像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,但我觉着很有必要聊一聊。

对于执著于方便修法的人,人们往往会劝他不要执著于方便,要弄明白何为指月之指,何为所指之月。在指月的比喻里,指是方便,月是究竟。这个比喻非常有用,因为一般人学佛修行,对所修之法多少都有些执著,比方说念佛者对佛号的执著,对净土的执著,持咒者对真言的执著,参禅者对公案的执著,等等。

但是,凡事过犹不及,有人虽然对方便不甚执著,对究竟却又十分执著,包括对开悟的执著,对解脱的执著,对菩提心的执著,对空性的执著,对无相的执著,等等。这同样是极麻烦的一件事。前者执著于方便还好些,毕竟人家尚能精进修行。后者对究竟执著就会造成相反的问题,那就是对修行无法专注,总觉着这不过是指月之指,那不过是方便,因此就一门心思期待着究竟的到来,喜欢一味地用妄想分别心去揣测究竟,从而走向懈怠的歧途,走向口头禅。

现在问题来了。执著于方便不对,执著于究竟也不对。那到底是要两个都不执著呢?还是都执著?还是又执著又不执著?这里面的分寸该如何把握,行者的心应安于何处呢?

这个问题乍听起来,聪明者可能觉着挺好笑,但据我观察,这应该是许多学佛者都面临的问题,程度不同而已。

不执著于方便,往往就会不精进。执著于方便,又会被方便所束缚。而且如果不执著于方便,那所谓的究竟又在哪里呢?不执著于方便是不是就能离究竟更近些呢?那究竟离我们究竟有多远?这个所谓的近和远是以什么为标准来衡量的呢?

还是用比喻来说好理解些。

佛陀的“指月喻”极高明,不过它表面上很容易理解,只是一旦面对具体的问题,就难以分清什么是指什么是月了。换句话说,使用指月喻时,要对其中的指和月分别具体确定才行,即具体问题具体分析,但比较普遍的问题是这个比喻有点流于滥用。依我看,指月喻用来指陈形而上道比较适合,因为道本不可言,若言只能用喻,可用于实修实证的话,有时听者反生执著。所以,今天就换一换吧。

先直接说一下何为究竟,何为方便。究竟,可以说为真如自性、空性、菩提、佛果等。方便,可以说为证取究竟的途径、方法、法门、辅助等。

拿什么来比喻好呢?一般理解中,不管有意还是无意,或者说不管自己意识到还是没有意识到,每每会把方便和究竟比喻成“挖宝”,即方便是挖掘的工具、方法和过程,究竟是得到了那个宝。这么一比喻就很好懂,对于方便不应该执著,只要努力就好,关键是最终的得宝,即证果。越努力,越持续,挖到宝的速度就越快,因此我们不应执著于方便的过程,方便本身不是道,我们应该利用方便来精进,这样就可以早日证果。

这个比喻和所喻之理似乎很对,没有半点问题,难道修行不就是这样吗?其实呢,这第一个比喻是不对的。所以说,貌似非常通的比喻,未必就正确。

第二个比喻,“耕种”,可以理解成种庄稼、种果树、种花等。方便是耕种的过程,也可称之为耕耘,究竟是秋收的果实。可能有人会说,这跟上面挖宝的比喻没什么不同啊?一个是最终挖到宝,一个是最终收获果实,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两样。但差别就在这里,这也是极易混淆的地方。

在挖宝的比喻中,挖的过程其实跟宝物本身根本没有任何关系。但在耕种的比喻中却完全不是这样。差别在哪呢?差别就在于耕耘的过程本身就是结果的过程,绝对没有与果实无关的耕耘,也没有与耕耘无关的最后突然独立显现的果实,果实的孕育成熟就在从第一个动作开始的耕耘全过程之中完成,二者没有哪怕一刹那的分离。我们仔细想一想,事实是不是的确如此?将果实与耕种分离的认知,其观察极其粗糙,缺乏细致,不够深入。很明显,果实不同于那个待挖的宝。

这个比喻理解完之后,我们就可以很明快地如此下结论了——

耕种(耕耘)过程即是收获的过程,耕种与收获同时开始,同时完成。

即方便而究竟,究竟即在方便之中。

粗观察将方便和究竟理解成两个阶段,好像彼此互不相干,因果不相即。实则并无离因之果,果在因中,果实即在耕种之中。

因外无果,骑驴不觅驴,头上不安头。

故可“以方便为究竟”,无对后后的妄想,无预期,无等待,只自在于当下,安详于当下,当下之外再无其他。

如是精进修行,不执因不执果,不执方便不执究竟,分别泯然,一切自自然然。

 

(按:“耕种”比喻着眼于实修实证而谈,与三时门所论无关。)

 

本文发表于 2012-12-20